入夜的凤凰，娇而不艳，所有客栈酒楼掌起灯来。低垂至江面的灯笼，分不清倒影和实物，远处的虹桥通体晶莹透亮，神秘的万明塔从窗洞里流出温和的宁静的力量，仿佛有唐玄奘在扫塔的错觉。此时此刻，除了狗吠声，只有一江春水迢迢不断声……

    再夜一点，酒足饭饱后，凤凰人和旅人的夜生活也就此展开。年幼些的喜欢在江边游玩，买下些许漂亮至极的许愿灯，问老婆婆讨半截燃烧的红烛，点亮了纸做的许愿灯，轻轻地放入水中，合拢十指目送那灯带着美好愿望顺流而去，也有将灯抛入水中时翻了面熄了火的，随即便传来爽朗笑声伴随着无心的责骂，心情大好；年长些点的更愿意到凤凰出名的“流浪者”、“原始人”泡吧，之前很难想象酒吧如何能存在于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城内，当亲眼看见时却觉着这两样事物貌似天生浑然一体，挂满各式酒瓶的临江栏杆外摆一张低低的小方桌，桌上点着蜡烛，与江里的许愿灯相映成趣，手里一瓶啤酒坐在破旧的草席上躲在黑暗中，嘈杂的音乐反使心情平静。夜深，笑渐不闻声渐悄，独自依仗听江声，又是久久无法入梦的夜……

    沿着小城中央的沱江远远望去。所有房屋都凭水依山绵延开去，临山的是城墙，临水的一面探出许多参差不齐的屋檐，稍大一点的建着小阳台，每家每户的屋檐上都对称地吊着几串仿古的大红灯笼，这好处是要入夜后才能享受到的。由于要防着春融雨后的洪水和增加居住面积，自古居民都利用木头将房屋高高的一半建在水上，一半建在陆地上，称为吊脚楼，多是两层三层，楼脚下多有平台，栓着小船，也时不时可以看见穿着各式服装苗族的姑娘在江边以古法洗衣，传来清脆悦耳的“啪、啪”声……

    挑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吊脚楼放下行李，久久妆楼凝望，惟有沱江水，无语东流。一不小心融入那山那水，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，清晨的凤凰弥漫在还未及时散去的薄雾里，天色渐亮，台阶被夜里的路过的小雨和露水打湿，青苔似乎充满活力。其实将我唤醒的不止各种鸟鸣，还有苗家女子的对歌声，时而娇柔时而断肠。这时候的凤凰像位未出阁的妙龄女子，娴静乖巧，温文尔雅，歌声中却偷偷表露出几份春情，含苞待放。等太阳真正升起了，雾气逐渐散去，人们从各个角落冒出来，街上充满了各种新奇的玩意儿。众多家庭手工作坊在你面前现场展示祖传手艺：有芝麻没有芝麻的姜糖、不沾牙的糯米扭扭糖、甜甜的猕猴桃干、趁热打铁的银饰、苗族的传统服饰……不买也没有关系，一路上品尝过去，简直味觉的享受，当然也万分养眼。古街上分布着各种打扮的艺术家，摄影、水墨、油画、素描、篆刻是应有尽有，如若我也是艺术家，定同他们一样脚下生根，断然离不开凤凰了。

    横在沱江上的虹桥是凤凰的标志性建筑，卖民族手工艺品的商贩整整齐齐地分布在宽宽的桥面两边，没有强买强卖，和气的生意人忙着自己的活，游人自然乐得清闲，怡然自得地闲逛。天一黑，虹桥纵伸出去的烤肉摊代替了手工艺品，这时候，像当地人一样叫上三五好友，倒是应了“大碗喝酒，大口吃肉”的情景，十分惬意。

    如果，问我想过怎样的生活……

    我想，天下凤凰着实令我眷恋……